沈云澜再一次跟裴明旌私下里见了面。
两人相对而坐，裴明旌打量着沈云澜，他越发确定，她跟之前有所不同。
“六姑娘……”
“裴三哥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？”打断了他的话，沈云澜笑着开口，裴明旌点点头，听她说下去。
沈云澜说的，是前世的一些事情，包括她之前做的梦，以及回忆起来的一些事情。
裴明旌看着她，听她说着他记忆里也有的事情，听她说到最后，“只可惜，我没能活着等到他。”
“我慢了一步。”沈云澜话音刚落，裴明旌就将话给接过去了。
沈云澜抬头看他，这次，换成了她听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等一切几乎尘埃落定，我终于能去兑现承诺的时候，她已被人卷在草席中，扔到了恶狗岭，我听那汉子说，当时她还活着。”
“后来，我将找到的她好好安葬了，墓碑上是她曾希望的。”
沈云澜低头笑了，她曾说过，若有一天，自己死去，希望墓碑之上不要有任何跟郑家相关的东西，她是沈云澜，只是沈云澜，沈家的六姑娘。
“我这一次，来的不晚吧？”瞧着她笑，裴明旌询问道。
“起初听说你从庄子里回来，我十分诧异，你同我讲过的，原本你十二岁才回府。”
“我想着或许你同我一样，便带着思谦去崔家看你，不成想，见到你时，你好像并不认识我。”
“我还以为，或许曾经的相处，因着你眼睛的缘故，而我也有许多变化，所以你认不出，后来才发现，你是真的不认识我，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这件事，之前一直萦绕在裴明旌心头，只是从前，他没办法询问。
“我确实比之前提早了四年回来，都是我阿姐的功劳，至于我不认识你，那是因为我虽然回来了，但我的记忆有缺失，而那一块，恰好跟你有关。”
“可从我再认识你开始，就总觉得你熟悉，之前不知晓你同我一样，后来你说，或许前世有缘，加上许多种种，再加上我从梦到了从前的事儿，想起来了，就都串联起来了。”
沈云澜跟沈云锦说过，自己的记忆有缺失，但裴明旌是不知道的。
“原来如此。怪不得我一直瞧着五姑娘也不对劲。”裴明旌点头，到如今，两人算是说开了一半。
“裴三哥，我有事想要问你，若你觉得不方便回答，可以不说。”
裴明旌再度点头，于是沈云澜一件接一件的问起来，她先问的，是关于如今的朝廷，同时，她也说了自己知道的。
“跟你知道的一样，因为官家失德，百姓们怨声载道，于是各地纷纷起义，最终将官家推翻，建立了新的朝代。”
“至于新朝代的君主，我想你大概也猜得出来。”
他如此说，沈云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？怪不得许多事情都提前了，看样子，他没少在背后做推手。
“对了，问一件额外的事情，既然昨儿个你请了杜大人来，你觉得他如何？他从前可曾娶妻？夫妻俩感情是否和睦？”
这是很关键的一点，沈云澜问的很详细。
裴明旌有些诧异的看着她，想了想问道：“是为你二姐姐问的？”
“算是吧。”沈云澜点头，“若杜大人曾有过感情深厚的妻子，那无论如何，都不能是我二姐姐的良人。”
虽说杜延之跟他们不同，可沈云澜还是没法子为了成全自家人，就破坏别人的姻缘。
“延之他……一直都是我的人。”
“你且放宽心，他未曾娶妻，倒是纳过一个妾室，还生了个女儿。不过，那个孩子不是他的。”
沈云澜瞪大了眼。
“他救下那女子的时候，她已经有了身孕，将她纳为妾室，也算是给她一条活路吧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下意识的，沈云澜又问了一句。
“嗯……我娶妻了。但只是名义上的，我其实应该唤她一声大嫂。”
沈云澜再一次瞪大眼睛。
“别误会，我怎可能抢我大哥的女人？是那萧景，他临死之前还要拉垫背的，我大哥不幸被他抓住，随着他一起葬身火海。”
“不仅是他，还有我另一位大嫂跟侄子，你大概想不到，我大哥那般絮叨的人，竟然有两位女子为了嫁给他而大打出手，后来竟然又说好要一起嫁给他。”
“我这嫂子本想随我大哥一起去，却不想在那时发现自己有孕，而我一直未曾娶妻，因着受伤的缘故，我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，便将我大嫂接入宫中，立了他们的孩子为太子。”
既然要立太子，就得给母亲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。
“可你那样做，朝臣们……”
“一开始，朝臣们确实极力反对，但其中知道真相的也不少，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促成了，那个孩子还算争气，没给他爹娘丢脸。”
沈云澜实在是没想到，之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儿，更有着许多的曲折。
“所以，你才会让裴大哥跟裴二哥都离开上都，去的远远的？”
“嗯，原本还想将我父母也送走，但这样未免太引人注意，只能之后再找机会。”
“我还劝过思谦，他舍不得你大姐姐，但幸好，他一直都是个福星，每次都能化险为夷。”
话都说到这份上了，裴明旌也就没什么可隐瞒的，该说的不该说的，都告诉了沈云澜。
“裴三哥，你可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？若……你要跟从前一样，怕是要筹备许多吧？”
前世经历过，这一世若再经历，自然要规避前世所发生的事情。
既如此，就得多做准备，沈云澜跟沈云锦就一直暗中准备着。
若将来有什么事情，他们能有一个躲避的地方，什么都不必担心。
“嗯，我一直筹备着，只是银钱上略有些短缺。”他如此说，沈云澜蓦地笑了。
“银钱上的短缺，我倒是能为三哥提供一些，包括粮食，不知三哥打算何时？若能再给我一些时间筹备，定然能更加充足。”
沈云锦离开上都后，除了陪着萧瑾守皇陵之外，也没有闲着，她收购了一些粮草，存放在一个地方。
不仅是她，沈云澜也有这样的安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