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“病逝”了。
这是宫里的说法。
事实上，知晓此事真相的人都清楚，皇后不是病逝，她当着官家的面服毒自尽了。
临死之前，她靠在官家怀里，为她的家人求情，也为其他可能会被牵扯的人求情。
在她断气之前，官家最终还是点了头。
少年夫妻，纵然事到如今，官家已变得叫皇后认不出来，可到底，还是有几分情谊在的。
按照官家的吩咐，宫里宫外操持起了皇后的丧仪。
他并未追究皇后家人的过失，也尽量按照皇后说的，不去牵连其他人。
可皇后的死，终究对他是有影响的，他心中的暴虐不断的堆积，他将这一切都怪在了裴明旌身上。
如果不是他谋反，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，他做了个决定，要御驾亲征。
消息一出，立刻有大臣反对，纵然他并非明君，可到底，他是皇帝，是这个国家的根本。
大臣们的反对于此时的官家而言，并不重要，他坚持着，甚至将反对的人关了起来，最终，他得以顺利率兵离开上都。
他这一走，叫不少世家贵族松了口气，他们不必再提心吊胆了。
——
当沈云澜再见裴明旌时，在萧瑾封地的沈云锦，早已经收到了她平安的消息，她松了口气。
同样松了口气的，还有裴明旌本人。
纵然得到了沈云澜平安的消息，只要没见到人，他心里就总是不踏实。
如今亲眼见到了，她就站在自己跟前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，他终于放心下来。
“我……我本该亲自去找你的。”他不止一次想过，可他没办法离开。
“没关系的，我这不是好好的吗？若你离开了，他们怎么办？”
沈云澜笑着，她并不在意，他有这份心就够了，她将木霖叫到跟前，介绍给裴明旌。
当初老者的意思，是让沈云澜找到裴明旌之后，叫木霖跟在裴明旌身边。
可木霖不会说话，跟裴明旌交流会有困难，而且他不熟悉裴明旌，就不怎么想跟他待在一处。
没法子，沈云澜只好给他时间，让他去熟悉裴明旌，也顺便让裴明旌学会跟木霖交流的方式。
老者说过，木霖会是很大的助力，只要是为天下苍生造福，他就会给裴明旌很大的帮助。
之前的时候，裴明旌跟驻守此处城池的将领一直僵持着，如同木霖同沈云澜“说”的那样，她来了之后，明显裴明旌开始占上风。
在又僵持了半个月之后，这座城池终于被裴明旌拿下。
与此同时，从上都那边传来了官家御驾亲征的消息，而这个消息，也传到了萧瑾的封地。
“这是找死啊！”在得到这个消息后，萧瑾无奈的摇头。
原本，封地的日子确实开始艰难，可由于裴明旌之事，官家顾不上他了，因此又重新轻松起来。
“你家里的仇，就快要报了。”转头，他看向杜延之，杜家之事，他是知道的。
当初见到杜延之，他便点出过他的身世。
“你不去找裴小子吗？或许能亲自动手。”杜家之事，跟皇室有关，萧瑾也是皇室中人，但他并不担心杜延之会对自己下手。
毕竟，纵然身为皇室，也不是谁都跟当年之事有关的。
杜延之摇了摇头，“就算亲手抓了皇帝，明旌也不会杀了他。”
“除非是他自己找死，但他绝对不会死在裴明旌的刀下。”
他与裴明旌相识多年，是了解他的，虽然一直知道，他有一些谋划，但每一步是怎么走的，他都看在眼里。
确实，废太子以及立新太子之事，有他们在背后操控，可他们实际做的，也不过是从后面快速的推一把。
就算没有他们，也不过是时间的早晚，这些事儿还是会发生的。
“王爷，若没有先皇与先皇后，那个位置，你会想要吗？”他看向萧瑾。
之前的时候，他也曾问过萧瑾，身为皇室直系，想不想要那个位置。
当时萧瑾的回答，跟他说给沈云锦的差不多。
可事到如今，杜延之还是想再问一句。
“那个位置啊……”萧瑾眯起眼来，对于父皇，他其实没多少印象，可他偷着去看过一些实录，又亲眼见到皇兄做皇帝。
再到如今，他看到了萧氏一族将要彻底衰落……
其实就算他将那个位置抢过来，也未必能改变什么，或许他能保证自己尽量做个好皇帝，但他的子嗣呢？其他人呢？
不过多延续个几十年罢了，这朝代更替，是难免的事儿。
或许要不了多久，裴明旌会得到这天下，成为新的皇帝，有了新的朝代，可他自己，同样不能保证，他的江山会延续多少年。
所以于他而言，要不要都无所谓。
——
知晓官家要御驾亲征，裴明旌索性就留在了如今的城池，为官家的到来做准备。
他预想过很多见面之后的交战，又或者其他，然而，当萧景真的率兵抵达后，裴明旌才觉得，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。
他压根就不是那块料，纵然率兵前来，可瞧着人困马乏，也不知这一路上都遭遇了什么？
他之前的准备，并没有用上多少，只需要发下号令，官家带来的那些多于他们几倍的人，很快就会被打得溃散。
毕竟，裴明旌的人一直在养精蓄锐，甚至于不断有人来投奔他。
可反观另一边，一直的赶路加上时常吃不饱，让那些将士看上去不像是来打仗的，更像是逃荒来的。
不过几天的功夫，就有不少人偷着来找裴明旌的队伍投降。
官家发现了，甚至还抓了几个杀掉，可这并没有什么用，别说是将士们，就连他自己，都时常会被城头将士们煮肉的味道吸引。
国库并不充裕，这一路上的物资供应，时常会有短缺，倒是缺不了他的，可曾在宫里常吃到的，在这一路上就不要想了。
他催促着将士们日夜赶路，希望可以尽早解决裴明旌，如此一来，他就能早一些回到上都，重新之前的生活。
身为官家，就算日夜赶路，对他也没多大影响，可这对于将士们而言，却实在是煎熬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