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9 章 十年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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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耀文雇凶杀害岳父母、投毒谋杀妻子一案进入审讯阶段。

或许是因为妻子打他两巴掌的绝情;

或许是因为儿子那只压在他肩膀让他无法动弹的强势。

又或许是因为情人甩锅的残酷、乡下亲戚避之唯恐不及的冷漠。

周耀文的自信全盘崩塌。

曾经信任他、爱他的妻儿憎恶他。

曾经视他为天、柔情蜜意、愿意为他怀孕生子的情人,狠心打掉孩子,口口声声自己是被他胁迫。

曾经追捧他、奉他为救世主的父母、姐姐、外甥、心腹……背叛了他。

这一刻,他被全世界抛弃。

当所有的证据摆在眼前,当所有的罪行无法遮掩,周耀文无力抵抗,在岳渊的逼问之下老老实实交代。

杀害岳父母之后,他长期处于恐惧状态中。只要合上眼就能看到岳父站在眼前,对他说:杀人者,人恒杀之。

他整宿睡不着觉,他害怕东窗事发,害怕被警察抓走。他开始做恶梦,在梦里不停地哀求:爸,求你饶了我吧,

而这一切,都被情人余雅芬看在眼里。

他的软肋被情人捏住,不得不小心侍奉。一开始余雅芬只要他的钱,深度参与行贿、处理赃款,慢慢地不再满足,悄悄怀孕,逼他与妻子离婚。

周耀文不想离婚分家产,更担心自己提出离婚会激怒王丽霞。王丽霞性格固执,对他有一种病态的依赖,如果自己和她离婚,周耀文担心她会鱼死网破。

就这样,杀心渐起。

提前开始订牛奶,哄着王丽霞养成每天一瓶奶的习惯;然后逼走红姨,早上出门前往牛奶里放入从公司偷出来的氯铵酮。

原本,他谋算得很周到。

他一早离开学苑佳园,特地与门卫师傅打招呼,有完美不在场证据;

王丽霞在家昏倒,只需要半个小时就会因以及麻痹而死亡。

他中午从公司返家,发现妻子倒地再送往医院,将牛奶瓶处理掉,麻醉剂药性消除,即使法医检查也查不出来什么。

王丽霞一死,儿子年纪尚小,家里所有财产都掌握在他手里。等到风头过去,他再与余雅芬结婚,两人绑在一条战船上,再也不必害怕雇凶杀人的事情曝光。

偏偏事与愿违。

周耀文算漏了家里还有一只聪明的宠物狗豆豆,会向警察求救。

他没想到派出所的警察会那么敬业,不顾阻拦闯入他家。

他没想到,有个叫夏木繁的女警会那么留意现场,将牛奶瓶与呕吐物送到刑侦大队检测。

他更没想到,即使王丽霞被他哄着不想追究,可是他的罪行却被重案组死死揪住不放,倾全力追查到底。

周耀文知道自己完了。

与他合谋杀妻、帮他行贿、处理赃款的余雅芬被抓;

帮他偷出氯铵酮的储运部经理、为他做假账偷税漏税的财务部

经理被抓;

郑二贵被抓;

帮他买凶杀人的二姐夫被抓……

一根绳上的蚱蜢被一网打尽,无一逃脱。

等待他们的,将是法律的严惩。

因为情节特别恶劣,这起案件引起社会高度关注。

一部分人关注的是婚姻与爱情。

都说婚姻是人生的避风港湾,可谁知所有的人生风雨都来自婚姻。

知人知面不知心,昔日恩爱缠绵的枕边人投毒,逃无可逃、避无可避。

以后谁还能相信爱情?

谁还愿意进入婚姻?

更多人关注的医药卫生的安全。

如果医药公司缺乏监管,凭关系就能弄到违禁药物,随意毒杀他人,人命如草芥,怎么办?

再细思下去,医药公司要是连良心都没了,那他们制造出来的药品质量过关吗?价格合理吗?

人吃五谷杂粮,谁会不生病?面对质量差、价格虚高的药品,老百姓怎么办?用什么来保护我们的生命与利益?

电视台、报纸、杂志都对这起牛奶投毒案进行报道,无数信件似雪花一般寄往省公安厅,无数电话打给媒体,都要求严惩凶手、严查耀文医药公司。

一时之间,荟市公安局、检察院、法院感受来自各方的压力。

在这样的压力之下,办案神速,迅速进入审判阶段。

——周耀文谋杀妻子、买凶害死岳父母、行贿受贿金额巨大、渎职……多罪并罚,被判死刑。

——情人余雅芬判处有期徒刑十年,并退回所有不当得利。

——其余人等,均判处相应刑期。

随着新闻报道的推进,安宁路派出所这一回真的出了名。

案件组二名警察认真对待宠物狗的求助,主动上门将中毒昏迷的王丽霞送进医院,并及时发现端倪将保存证物,将牛奶送检。

也是这二名警察第一时间保护好王丽霞,将保姆从乡下接回来,让杀人凶手没有第二次下手的机会。

又是这二名警察做王丽霞的思想工作,让她主动配合警察提供线索。

这二名警察名叫夏木繁、虞敬、孙羡兵。

尤其是夏木繁,胆大心细、观察入微,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,保护现场、做好证据收集,为案件侦破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
安宁路派出所再次获得集体二等功,夏木繁、虞敬、孙羡兵二人受到市局领导接见、表彰,除了一枚亮闪闪的奖章外,二人又得到二百元奖金。

1993年工资改革之后,警察的收入得到大幅度提升,夏木繁毕业分配到派出所之后每个月能拿到两百多块钱的收入。现在一口气拿到二百块钱奖金,存款一下子丰满不少。

因为憎恨父亲给母亲销户,另娶后把她一个人扔在乡下,夏木繁与父亲的关系很不好。

她永远都不会忘记,父亲为了再婚,带着家里的户口本去派出所,要将失踪两年的徐淑美办理死

亡证明。夏木繁抱着父亲的腿,边哭边喊:“我妈妈没有死,不要把她的名字划掉……”

哭声哀哀,父亲却冷起心肠将夏木繁的双手扯开,毅然离开。

从考上大学之后,夏木繁没有再拿过父亲一分钱,虽说学校管吃管住管服装还发补助,但全靠自己打工赚钱的日子还得过得比较清苦。

现在上班拿到工资,夏木繁感觉两百多的工资挺高。

小宝被拐案奖了二百块,现在又奖了二百块钱,夏木繁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:这么多钱,怎么花得完啊?

煤灰不贪吃,白天在外面晃悠,食堂留的剩饭足够对付,只要偶尔买点鱼干给它当零嘴就行,花不了几个钱。

至于夏木繁自己,单位派出所分配了宿舍与制服,食堂吃饭不用钱,夏木繁自小就对穿衣打扮没什么兴趣,除了偶尔买点鱼干、肉干、到书店买书和文具、必要的生活日用品之外,基本没有花钱的地方。

孙羡兵美滋滋地拿着奖金去邮局给爷爷、奶奶寄钱,走之前还不忘对夏木繁说:“喂,你要不要给家里人打电话报个喜?你参加工作不到半年就参与了二起大案,立了两次集体二等功、一次个人二等功呢。”

看着孙羡兵那咧开的嘴、压抑不住要与家人分享成就的快乐感,夏木繁情绪有些低落,摆了摆手,面上淡淡的:“不用了。”

孙羡兵还想说什么,却被虞敬拉走。

相处半年了,从来没有听夏木繁提起过家人,肯定有难言之隐。孙羡兵哪壶不开提哪壶,一点眼力见都没有。

回到宿舍,夏木繁抱起趴在窝里打盹的煤灰,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在它头顶。温暖的触感传来,夏木繁这才觉得没有那么孤单。

夏木繁自小能听到动物的心声,动物世界简单粗暴,她的性格难免带着些“野性”,讨厌约束、大胆直率。也因为比起人类,她更信任动物,所以不容易与旁人建立亲密关系。

或许,童年创伤,需要一生来疗愈吧。

母亲失踪之后,父亲有了新家,奶奶视她为累赘;姥姥姥爷去世得早,两个舅舅各有家庭。

上班这么久,夏木繁的血缘亲人,一个都没有过问过她一句。

——新单位、新工作适应吗?

——和同事关系怎么样?

——工资够不够花?

——有没有男朋友?

没有一个人想着要关心一下初入职场的夏木繁。

这一刻,夏木繁卸下往日坚强的外壳,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在煤灰面前展现出来。

“妈妈不见了。”

“她如果还在,一定会问我钱够不够花、衣服够不够穿,工作开不开心。”

“我立功了、发钱了,连个显摆的人都没有。”

煤灰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,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指尖,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。

【夏夏别难过,有我呢。】

【我也没有家人,还不是一

样活着?】

【我虽然不是人,你还是可以在我面前显摆的嘛。】

说到这里,煤灰的眼珠子转了转。

【你发钱了,是不是可以多买点鱼干给我吃?】

【天气冷了,我想穿件小衣服。】

别的宠物猫到了冬天都有漂亮的衣服穿,煤灰羡慕得要死。

煤灰的小心思让夏木繁心情忽然好了许多:“行,鱼干一天两条,衣服我给你做一件。”

有了可以花钱的地方,生活忽然变得有意思多了。

夏木繁买块花棉布,做了个简单的套筒,四肢处剪个洞口,穿在煤灰身上就成为一件小衣服。

虽然做工有点粗糙,但煤灰并不计较,绕着尾巴团团转,感觉自己美得冒泡。

有衣服穿,说明它不是流浪猫,而是有主人、有家的宠物猫,幸福。

煤灰的快乐,让夏木繁也快乐起来。

等到王丽霞和儿子周涵过来送锦旗,夏木繁看着锦旗上的文字笑了起来。笑容明媚,一丝阴霾都没有。

周涵接手医药公司,全面整顿药品质量与价格,积极应对舆论的负面影响,并将耀文医药公司更名为仁胜医药公司,以仁致胜,纪念被害的姥爷。

他从内心感谢市公安局以及派出所的警察,因为捐款、捐车被拒,便与母亲一起过来送来二面锦旗。

一面挂在派出所接待大厅,上面写着:心系群众,尽忠职守。

一面挂在案件组办公室,上面写着:人民的好警察。

还有一面,王丽霞郑重其事地送到夏木繁手中,上面写着:神勇机敏,为民除害。

来自群众的感谢与肯定,让安宁路派出所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。

孙羡兵与虞敬看着“人民的好警察”这六个字,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虽然差点被投诉、写检讨,但能够被认可,这就是一种幸福。

看到夏木繁手里的锦旗,所有人都笑了起来。

“神勇机敏,夸得真到位!”

“为民除害?看来王丽霞是真恨周耀文。”

“小夏这回表现得的确神勇,小孙说她翻墙、爬树身手利索,比特警还牛。”

人太多、笑声太响,夏木繁感觉脸上有些发热。

煤灰说得没错,即使没有家人关爱,一样可以活着,开心地活着。

--

转眼到了腊月,一场冷雨过后,寒风凛冽,气温陡降。

夏木繁穿上了冬装。

她身形高挑清瘦,肩宽腿长,穿上军绿色冬装更添了一份挺拔,衬得那张俏丽的鹅蛋脸生机勃勃。

牛奶投毒案之后,安宁路派出所又进入“平安无事”的状态。夏木繁感觉有些无聊,手捧一杯热茶,坐在办公桌后,看着后院那棵大槐树发呆。

天冷了,小鸟们也不太愿意飞出窝来,只偶尔啾啾几声,那是灰喜鹊一家子在闲聊。

【今天好冷。】

【好在有

夏夏,存够了冬粮。】

【煤灰爱捣乱,讨厌得很。】

夏木繁收集剩饭晒干,投喂在后院槐树上安家的一窝灰喜鹊,很快就与它们成了朋友。只是,煤灰爱争宠,与灰喜鹊一家关系不太好,时不时窜到树上去捣乱,被啄过几回才长了记性。

夏木繁取名字很随意,灰喜鹊这一家子简单以灰灰、喜喜、大鹊、二鹊、二鹊……为名。

听到它们一家子的闲聊,夏木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。

这一幕落在孙羡兵眼里,却觉得她状态不大对,有些担忧地问:“小夏,怎么了?”

夏木繁刚来的时候话不多,略显高冷,一起办了几桩案子,案件组二个人越来越熟悉。像今天这样,既不像高兴,也不像生气,还真让孙羡兵有些捉摸不透。

夏木繁转过头来,看向孙羡兵:“你说,人为什么要结婚??[]?『来[]?看最新章节?完整章节』”

有时候,人活得还不如一只鸟。

灰灰与喜喜伴侣情深,一起筑巢、养崽,恩爱如常、忠贞如一。

可是周耀文与王丽霞呢?

王丽霞举全家之力助周耀文功成名就,可是她得到了什么?

孙羡兵刚参加工作不到二年,连朋友都没有谈过,被她这个问题问得脸一红,讷讷无言,半天才回了一句:“这人,到了年纪不都得结婚成家吗?老话说得好,成家立业,先成家后立业嘛。”

夏木繁却摇了摇头:“王丽霞结婚二十余载,父母被撞死、自己差点被毒死。周耀文害人反害己,最后丢了性命。这一场婚姻里,没有一个赢家。”

孙羡兵听到这话,颇有同感:“唉,也是。”

虞敬到底年长几岁,性格沉稳一些:“这只是少数例子。结婚是结两姓之好,一个人太孤单,结婚成了家,人生就有了归宿。”

夏木繁扯了扯嘴角,没觉得这话多有说服力。

孙羡兵却觉得这话有道理,他是农村孩子,读警校之后分配到派出所当警察,工作稳定、收入稳定,可在荟市却一个亲人都没有,他挺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家。

一个温柔的老婆、一个可爱的孩子、一个不大不小的窝——听上去多美。

只是……

孙羡兵眼神微暗,他个子矮、家底薄,长得也一般般,哪有姑娘看得上他呢?

想到这里,孙羡兵看了一眼夏木繁。

他有自知之明,晓得夏木繁看不上他,连暗恋的心思都不敢有。

不过,孙羡兵由衷地羡慕夏木繁,喜欢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。如果他能够有夏木繁一半的勇气,人生一定会更精彩吧?

孙羡兵问:“小夏,接下来我们做什么?”

夏木繁歪了歪脑袋,指了指后院停着的那辆吉普:“按理,应该先还车。”已经借了两、二个月,再不还好像也过不去了。

虞敬有点恋恋不舍:“要不再缓几天吧?魏所说让我带他到烈士陵园去一趟。”

说到烈士陵园,孙羡兵忍不住问道

:“魏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每年一到年底就情绪低落,带着菊花去烈士陵园拜祭之后就会消失一阵子。”

虞敬来派出所时间长,知道得多一点:“魏所最好的朋友荀阳州,当年和他一起在刑侦大队办案,两人是警校同学,关系特别好。在一起毒品交易案中与贩毒份子发生火拼,对方手里有枪,荀阳州颈脖中枪,英勇牺牲,这件事情对魏所打击很大,还落下个见血就晕的毛病,只能退居二线。荀阳州埋在烈士陵园,归属安宁路派出所辖区,魏所要求调到安宁路派出所,就是为了离战友的墓碑近一点。”

孙羡兵“哦”了一声,心中沉重无比。

身为警察,尤其是奋战在一线的刑警,面对的困难、危险比想象中更多。最亲密的战友在自己眼前牺牲,这种痛苦一般人很难承受。

夏木繁脑中忽然闪过在花椒巷见到的画面。

当时魏勇所长收到消息赶来,看到五个并排而列的垃圾袋,袋子里有红、有黄、有白,夹杂着血水污物,魏勇脸色血色全无,后退半步,双腿微微颤抖,右手撑在墙上,方才站稳。

难怪魏所会怕血,颈脖中枪必定鲜血淋漓,眼睁睁看着战友荀阳州死在面前,满眼都是血色,魏所的心理创伤一定很大。

夏木繁心中酸涩,轻叹一声,没有说话。

孙羡兵被虞敬的故事吸引:“魏所没有家人吗?我看他一直住在派出所里。连过年都坚持值班,节假日也不见他……”

说到这里,孙羡兵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夏木繁,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夏木繁似乎也没有家人。没有家人打电话来找过她,也没有从老家寄来的信件。今天他真是多嘴问了那么一句。

夏木繁被孙羡兵这一眼看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
偏偏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感涌上来。

共事半年,孙羡兵、虞敬都是善良的人,很在乎她的感受。大家吃住在一起,共同面对困难、一起处理案件,处处尊重她。

虽不是亲人,却胜似亲人。

虞敬顺着孙羡兵的话说了下去:“魏所有亲人,只不过……”

虞敬欲言又止,成功勾起了孙羡兵的好奇心,凑到他身边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你们可别往外说。”虞敬压低声音,看了一眼门口,似乎有些害怕被人听到。

孙羡兵催促他:“你说嘛,我们又不是长舌之人。”

虞敬眼睛留意着门口的动静,加快语速:“魏所离婚了,他爱人带着女儿出了国,一点消息也没有。”

“唉呀!”孙羡兵跺了一下脚,“魏所人这么好,怎么就……”

夏木繁的内心也有些难过。

魏勇所长为人宽和慈爱,对她处处关照。刚到派出所的第一天,魏所带着她办手续、领制服,送她到分配好的宿舍,让负责后勤的民警送来床单、被套、洗漱用品,笑眯眯地征求她意见,介绍案件组同事的基本情况,让夏木繁迅速克服陌生感,融入到安宁路派出所这个大集体中。

后来在几个案子的处理中,也是魏勇所长包容着她的大胆,利用自己的人脉让她跟着岳渊学习。

魏勇所做的这一切,都让夏木繁感受到了来自长者的关爱、引导与扶持。

夏木繁皱了皱眉:“杀害荀阳州的贩毒分子都捉拿归案了没?”

虞敬摇头:“首犯吴大猛在逃,十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。魏所之所以年底会消失一阵,就是到吴大猛父母那边盯梢,想着他过年或许会回来探望父母,从而将他捉拿归案。”

一时之间,案件组办公室沉默了。

虞敬叹了一口气:“魏所将咱们安宁路辖区治理得一片祥和,群众都信任他、敬爱他,可是他内心一直充满愧疚,曾经说过:吴大猛不抓,他死不瞑目。”

孙羡兵却这番话激出愤怒:“可恶!吴大猛到底在哪里?为什么十年了依然逍遥法外?他贩毒、杀人,警察都在干什么?!”

夏木繁也面色凝重:“是啊,为什么?”

敬业的警察变成一座墓碑,作恶的坏人却逍遥法外。

这不公平。

虽然没办法让死者复生,但至少……应该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!

面对夏木繁、孙羡兵的不理解,虞敬内心沉重无比:“十年前刑侦手段有限,交通、通讯不发达,更没有现在先进的DNA检测技术、犯罪人员信息库,吴大猛逃跑之后没有再和亲人联系,可能早就改头换面重新生活。这么多年,荟市警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吴大猛的追查,可是……他只要不冒头、不犯罪,我们抓不到他。”

夏木繁霍地站起,一双弧线分明的眼睛亮了起来,闪着晶莹耀眼的光:“我来查!”

“好,我们来查!”孙羡兵被她眼中神彩吸引,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浑身上下暖烘烘的,充满着无穷干劲。

虞敬看这两人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,不由得笑了起来:“这么多警察都没有找到他,你们俩怎么查?”

夏木繁走到门口:“我去调阅吴大猛所有信息资料。我就不信了,他舍得将自己的前半生全部归零,与亲人、旧友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。”

孙羡兵现在成了夏木繁的忠实拥趸者,立马跟着站起来:“好,我们一起,你上次说的犯罪心理侧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呢。魏所最清楚吴大猛的情况,我们去问问他。”

夏木繁似乎天生有一种领导力,让人不由自主想要追随。孙羡兵明明是师兄,却对菜鸟师妹如此服从,就连虞敬也感觉人生有了奋斗的方向:“走!”

二人一起来到所长办公室。

听完夏木繁的话,魏勇难掩内心激动,喉咙口仿佛被什么堵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十年了。

战友荀阳州牺牲已经十年。

他的名字从户口本、警官证移到了墓碑上、烈士证上。

刚开始几年,魏勇像一头困兽,愤怒地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咆哮,可是除了在墙壁上抓出道道血痕外,什么也做不了。

他在吴大猛的父母家里盯了半年时间,一次又一次请求出差,可是无数次升起希望,却又无数次被失望掩埋。

吴大猛警觉性很高,他没有与父母、昔日朋友联系,更没有出现在荟市。

他带着赃款,就这样消失在人海之中。

仿佛一滴水,被太阳晒干,再没留下一丝痕迹。

一年,两年,二年……

一年年过去,荀阳州一案渐渐被人遗忘。

只是魏勇无法忘怀。

他与荀阳州一起警校毕业,共事十年,并肩作战,经历无数风雨,早已情同兄弟。

那一回得到线报,荟市最大的贩毒份子吴大猛终于有了行动,将在火车站与边境过来的毒贩接头。魏勇带队,与荀阳州一起行动,打算将犯罪团伙一网打尽。

吴大猛察觉有异,中止交易,负隅顽抗。

魏勇冲在最前面。

他是组长,也是这次行动的领头人,身先士卒。

吴大猛回过头来的那一枪,原本应该是魏勇中枪倒地。但荀阳州反应迅速,为他挡了这一枪。

荀阳州颈脖中枪,倒在魏勇怀里,一句话没有说,闭上了眼睛。

魏勇永远都不会忘记,荀阳州最后的眼神里,带着对人世的留恋,对生活的眷恋,他有妻有子,他舍不得离开。

可是……

回忆到这里,魏勇心如刀割,他努力调整好心态,哑声问道:“你们怎么想到要查吴大猛?”

夏木繁认真地看着他:“好人,应该有好报;恶人,应该有恶报,对不对?”

孙羡兵补充了一句:“是啊,魏所,吴大猛这个案子,我们帮你。”

虞敬看得出来魏勇内心的痛苦,温声道:“最近我们案件组反正也没什么事,您就让我们试试吧。十年过去,或许吴大猛那根绷紧的绳也松了呢?以前一到年底总是您一个人蹲点,这回让我们二个来。”

魏所看着眼前这二张年轻的脸庞,心中有暖流涌动。

警察精神,一代一代传承。

也许,是时候让年轻人接过他肩头重担了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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